專題報導
到底是不是林布蘭 誰說了算? (By S.T.)
2024-03-02
倫勃朗《國王來朝》蘇富比789x1024
 
2021 年,佳士得拍賣一幅 17 世紀的畫作《國王的崇拜》。佳士得當時保守的認為這個深色的耶穌誕生場景是由一位與林布蘭”有關的”藝術家創作的,估價為 17,000 美元。
不過,買家中有人認為,這只有一張紙大小的作(品尺寸為 9.6 英寸 x 7.2 英寸),可能是林布蘭的作品。結果賣了 992,000 美元。
兩年後的2023年12月,這幅畫再次被拍賣,這次是在蘇富比拍賣行,而且蘇富比認定它的作者就是林布蘭,售價訂為1380萬美元。
這也說明價值發生巨大變化只是因為一些專家認為這幅畫是林布蘭的作品。
《國王的崇拜》被認為是在 1628 年左右創作的。蘇富比在其目錄中指出,這幅作品在 1822 年被描述為“大師的非凡精美標本”,並在 20 世紀 50 年代作為林布蘭的作品展出。
但 1960 年,德國藝術史學家 Kurt Bauch 提出了質疑。蘇富比拍賣行表示,他只看過這幅畫的照片。三年後,蘇富比拍賣行將這幅畫作為林布蘭的作品出售,但未能成功。1985 年,這幅畫在佳士得重新上市,這次成功賣掉,但只是被列為林布蘭風格“圈子”的作品出售。
2021 年,當佳士得在阿姆斯特丹拍賣這幅作品時,它仍然被視為倫林布蘭的「圈子」。在佳士得目錄中,荷蘭策展人克里斯蒂安·沃格拉爾(Christiaan Vogelaar) 表示,《國王的崇拜》讓人想起了威廉·德·普爾特(Willem de Poorter) 和簡·阿德里安斯·凡·斯塔弗倫(Jan Adriaensz van Staveren) 的作品,有些人認為威廉·德普爾特是林布蘭的學徒。不過,競標者顯然認為這可能是大師的作品,因此價格上漲至 86 萬歐元,即 99.2 萬美元。
蘇富比專門為《國王的崇拜》專門製作了一份長達 62 頁的目錄,並詳細介紹了其 20 個月的嚴格努力檢視,包括 X 射線分析和紅外線成像。蘇富比找了七位專家看過這幅畫,並分享想法的專家。
但拍賣當天,在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工作、丹麥國家美術館文物保護主管約爾根·瓦杜姆(Jorgen Wadum) 致函蘇富比,指出「國王的崇拜」與其他林布蘭作品之間存在“重大差異”。 一位林布蘭專家和一位 16 世紀和 17 世紀作品專家也同意約爾根·瓦杜姆(Jorgen Wadum) 的觀點。
佳士得也堅持對他們對《國王的崇拜》的歸屬看法,是基於與優秀頂尖的林布蘭專家的討論結果。佳士得在一份聲明中表示:“這幅作品並未被視為親筆簽名作品,而是按照林布蘭風格圈子的規格進行拍賣。”佳士得強調 “我們知道這仍然是主流觀點。”
專家沃克·馬努斯(Volker Manuth) 在蘇富比花了四天的時間看了《國王的崇拜》,並確信這是林布蘭的作品。他指出畫中的元素顯示,這位荷蘭大師為某個時刻畫龍點睛的能力。馬努斯說,《國王的崇拜》前景中的黑桃預示了聖經中抹大拉的瑪麗亞,在耶穌升天前看到耶穌並相信他是園丁的時刻。
蘇富比在其目錄中引用了許多證據,包括《國王的崇拜》與林布蘭1630 年的蝕刻版畫《天使在聖殿中的展示》之間的相似之處,例如兩幅作品中人物的擁擠組合。
拍賣行還指出,《國王的崇拜》中約瑟夫的耳朵「用一筆白色作為亮點」這與與 J. Paul Getty 博物館擁有的林布蘭素描中的耳朵非常相似。
另一位專家、華盛頓國家美術館北部巴洛克繪畫前館長阿瑟·惠洛克表示,他看到化作很快就確信是出自林布蘭之手。「我認為畫作中的光元素及其流動方式,就是林布蘭的重要手法。」惠洛克說。
藝術界依賴具有特殊洞察力(有時被稱為“慧眼”)的專家。這種能力往往歸因於嚴謹的治學、對大量作品的熟悉和直觀的感受。儘管現在有 X 射線等技術,但鑑賞力是主觀的,而且意見往往並不統一。
19 世紀有超過1000 件作品被認為是林布蘭的作品, 20 世紀的某一時刻大約有 350 個林布蘭的創作。
林布蘭研究計畫的長期主席恩斯特·范德維特林(Ernst van de Wetering)被廣泛認為具有權威性。恩斯特·范德維特林肯定的林布蘭作品中就不包括“國王的崇拜”。一些專家表示,范德維特林於 2021 年去世,這為其他觀點打開了方便大門。
去年,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的最新研究表明,兩幅作品出自林布蘭之手,佳士得拍賣行將其售出。而荷蘭報紙 NRC 在一篇長文中報導對這些作品以及對《國王的崇拜》的歸屬感到擔憂。
比利時根特大學教授安娜·圖默斯(Anna Tummers) 著有《鑑賞家的眼睛:鑑定林布蘭及其同時代人的畫作》一書,她說,關於林布蘭真跡的爭論由來已久。不過,她指出,范德維特林的去世留下了「一點空白」。塔默斯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當如此重要的專家離開時,「拍賣行就會看到更多機會」。
在質疑歸屬的信中,瓦杜姆列舉了一些他認為這幅畫不是林布蘭創作的理由。
他引用了多個例子,表示《國王的崇拜》中的繪畫方式並不是年輕林布蘭繪畫的典型方式。
他認為,蘇富比將《崇拜》的一部分描述為“用尖頭快速劃出”,線條過於筆直和尖銳,並且缺乏“林布蘭的划痕和繪畫中反覆出現的小捲曲”。
瓦杜姆也聚焦了三位國王所穿的長袍。他說,最右邊國王的長袍“呈現出許多白色斑點的倒影,近乎過度,幾乎令人不舒服地讓人想起林布蘭。”
「繪畫的技巧和應用表明藝術家以林布蘭的風格創作,但以不同的方式構建場景,」他寫道,將人物放置在預先設定的位置,而不是按照他的畫作。
Sotheby's ultimately determined the work to be a real Rembrandt at its auction in December (pictured) of last year, as the price soared to $13.8 million only two years after the last sale
 
當《國王的崇拜》在去年十二月進行拍賣時,被蘇富比列為有第三方保證的價格,結果,拍賣時無人出價,這幅畫以 1380 萬美元的價格被授予了身份不明的擔保人。
蘇富比拍賣行全球古典大師作品部聯合主席喬治戈登表示,缺乏出價並沒有削弱他對鄰布蘭歸屬的信心。
 
36億成交名畫《救世主》 首次被頂尖博物館否認為達文西真跡
 
蘇富比和佳士得彼此對拍品的歧見也司空見慣。例如,《救世主》(Salvator Mundi)是一幅基督肖像畫,自 1900 年起就被編入目錄,作者為達文西工作室的一位藝術家,2000 年代中期出售時,價格還不到 10,000 美元。該作品重新歸於達文西之手,於 2013 年以 8,300 萬美元的價格售出,隨後又以 1.275 億美元的價格售出。儘管一些專家仍對其真實性心存疑慮,但經過佳士得的大力營銷活動,這幅畫在 2017 年創下了拍賣紀錄,以 4.503 億美元成交。但拍賣結束後三年,西班牙的普拉多國家博物館便將這作品降級,從達文西作品名單除名,成為第一所公開認為《救世主》並非達文西繪畫的博物館。
1973 年,紐約大都會博物館重新檢視並被調整出處的藏品約有300 幅畫作,約佔其歐洲收藏的15%。其中一幅被降級的作品是腓力四世的肖像,它被列為迭戈·委拉斯開茲 (Diego Velásquez)。近 40 年後,博物館改變了主意,將歸屬轉回到委拉斯開茲,並表示在一次清理工作時,發現該藝術家技術的明顯特徵,於是這幅畫再次掛在委拉斯開茲的作品中。
市場中的林布蘭爭議,到底誰說了算?